2019年,黄山谭家桥的粟裕将军骨灰墓被划入了“军博园”旅游景点,开始对外售票,价格高达95元。
清明节前夕,有群众赶赴黄山祭扫粟裕墓,却被要求必须买门票,视频被上传到网络上,饱受网友争议。
黄山区委、区政府得到民众反馈之后立刻进行全面核查,责令军博园项目停业整顿。
粟裕之子粟戎生听说后也通过媒体表示:相信会解决好的。
收门票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倒也让很多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安徽黄山还有一座粟裕将军的骨灰墓。
但是安徽并非粟裕的家乡,粟裕在这里指挥战斗的时间也并不长,他的骨灰墓为何在这里?
那就要从86年前说起。
图|黄山谭家桥的粟裕将军墓
1933年10月,蒋介石纠结100万军队,对红军进行了第五次大规模“围剿”,江西中央苏区要要面临50万兵力的进攻。
到1933年年底,中央苏区已经由原来纵横近1000里缩小到300余里。
1934年7月初,中央苏区红七军团改编为北上抗日先遣队。在整个红军作战严重失利的情况之下,要求先遣队配合中央红军主力的战略转移,促使敌人进行战略与作战部署上的变更。
先遣队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地就是皖南,他们要在当地创造广大的游击区和新苏区。
红七军团有6000多人,军团长为寻淮洲,政治委员乐少华,政治部主任刘英,参谋长粟裕。
寻淮洲和粟裕都是难得的青年将才。
寻淮洲在几次反“围剿”之中屡立奇功,曾指挥一个团的兵力在运动中全歼敌人一个团、溃敌两个营。
图|青年粟裕
他指挥第七军团在两年间缴获敌枪六千余支,轻重机枪三百余架,并缴获到大炮几十门。
1933年11月,寻淮洲被任命为红七军团军团长之时才21岁,他是红军中最年轻的军团长。
而27岁的粟裕也是战功累累,特别是七溪岭战斗,粟裕创造了9个人俘敌上百人的战场奇迹。
第七军团被要求要在一个半月内到达皖南,寻淮洲和粟裕心中都没有底。
第五次反“围剿”已经进行了九个月了,红军正在极为失利的情况之下,刚刚整编没有多久、新战士占大半的第七军团,要去国民党心腹地区建立新的根据地,其中艰辛可想而知,而且整个兵团总共只有一千多支枪杆。
多年后粟裕分析,就是因为“左”倾错误的战略决策和干部政策,为后来的战斗失利埋下了祸根:先遣队的任务是没有客观基础的,蒋介石不可能因为中共一句“北上抗日”,就抽调大量兵力去对付规模并不大的先遣队,放松对中央苏区的“围剿”。
在国民党统治的腹地建设新的苏维埃根据地,更加脱离现实。
然而军令已下,7月7日,先遣队带着中央苏区赶印的160万份《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等文稿,从瑞金出发。
9月24日,部队终于来到了皖赣边境的鲍家村。
当天夜里,部队刚刚宿营不久,粟裕正在检查警戒部队的情况,没想到尾随他们的敌军一拥而上,两面夹击。
粟裕立刻指挥部队突围,在战斗之中右臂中弹。
寻淮洲叮嘱粟裕立刻跟随主力先撤离,粟裕手臂之中的子弹来不及取出,只能暂时用一块毛巾将伤口紧紧缠住,将子弹裹进肉里。
粟裕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很难看,但他依旧神情自若,继续指挥部队撤离。
图|乐少华
待大家全部撤离后,粟裕清点人数之时发现少了乐少华,担忧不已,立刻率领侦察连返回鲍家村。
此时的乐少华因为负伤寸步难行,就倒在了路边,昏迷不醒。
粟裕命几名侦察员轮流背着乐少华先走,他则带伤跟在连队后面作掩护,终于冲出了敌人的包围。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先遣队翻越了60里连岭,到达了歇县石门、横关等地。
敌人穷追不舍,抗日先遣队日夜兼程,还要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粟裕右手臂之中的残留弹头,一直到1950年才取出。
经过这几场战斗,先遣队收缴了一批武器,皖赣苏区也补充了500名新战士,先遣队打听到,皖南几个县的暴动已经失败。寻淮洲与粟裕商量着,可以在皖赣地区开展游击斗争,与当地党组织和游击队密切配合,以扩大皖赣苏区。
皖赣边界和皖南的条件比较好,有大山也有丘陵,河道并不深,便于战士们隐藏和机动;这里的交通便利,文化教育基础好,大部分的村子都能买到报纸,游击队很容易了解到外面的情况;山里物产也比较丰富,有利于解决部队的粮食供给;前期党的宣传工作到位,群众基础比较好。
图|寻淮洲
但他们向党中央和中革军委建议后,并未获得批准,中革军委要求他们继续向闽浙赣苏区转移。
第七军团继续前行,来到重溪进行了整编。
七军团改编为红军第十军团第十九师,方志敏同志由闽浙赣省委书记改任为省苏维埃政府主席兼军区司令员,粟裕调任为闽浙赣军区参谋长,战功卓著的寻淮洲改任十九师师长,刘畴西担任军团长,乐少华担任政治委员。方志敏、刘畴西、乐少华、聂洪钧(第19师政委)、刘英组成了军政委员会。
寻淮洲从军团长降职为师长,和粟裕都被排除在了军政委员会之外,没有决定权和话语权,这也是受到“左”倾宗派主义的影响,这对寻淮洲个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粟裕当然要为寻淮洲鸣不平,他认为寻淮洲在军事上无论是才能和经验都是一把手,竟然失去了军事指挥权,这样如何顺利指挥?可惜他的声音没有被重视,几位军政干部之间矛盾逐渐激化,甚至到了一开会就会吵起来的地步,几乎造成指挥上的瘫痪。
作为参谋长,粟裕只能忍辱负重,顾全大局,每次的建议和方案都需要曾洪易、寻淮洲、乐少华三人签名盖章同意之后才能组织实施。
图|从左到右为刘畴西、方志敏、王如痴
这都为后来的谭家桥战败埋下了隐患。
改编后,各师有了不同的任务,十九师出击浙皖赣边,创建新苏区;二十师留在闽浙赣,保卫老苏区。
11月下旬,第十九师转向皖南行动,12月10日,十军团剩余部队来到黄山东南汤口地区和十九师会合。
会师后的北上抗日先遣队已经达到了8000人,将士们精神抖擞,士气大涨。同志们聚集在汤口程氏祠堂门口,红十军团召集了群众大会。
红军战士们向群众揭露了国民党反动派卖国反革命的真实面目,号召当地群众加入到抗战救亡的斗争之中。
大会之后,红军镇压了当地引起民愤的地主和恶霸,把获得的粮食分给了贫苦农民。当地青年倍受鼓舞,心怀感激,纷纷报名参军。
蒋介石得知红军在汤口会师的消息后极为震惊,称“方志敏首创之武力,乃由分而复合,其势颇猖獗”。
他立刻下令由俞济时指挥四十九师、七师、二十一旅、补充一旅和浙江保安纵队追击第十军团,并且动用了飞机进行侦查,妄图一网打尽。
12月13日,红十军团来到了黄山东麓谭家桥。
根据情报,现在敌军其他兵团距离我军还比较远,只有一直尾随着红军的补充一旅王耀武部已经提前到达了汤口。
图|粟裕
军团军政委员会决定在乌泥关到谭家桥这一段的公路两侧设伏,突击敌人。
十九师因为火力较强,被部署在乌泥关断敌人的退路。
出身黄埔一期的刘畴西一直看不上黄埔三期的王耀武,过于轻敌;乐少华在军事上其实是外行,粟裕在回忆录之中说:(乐少华)对行军作战都要指手画脚瞎指挥,有时军团长刚下命令部队展开,乐少华则要部队撤下来,使下级指挥员无所适从。
在对战之前,粟裕部署了一批侦察员化装成了老百姓,他们砍柴、种地,或者在路上来来往往,看不出任何破绽。
敌军团长周志道在探查时觉得一切正常,就向王耀武汇报可以通过。
王耀武部行动时相当谨慎,他们一边向路两旁扫射着,一边进行搜索侦察。
粟裕一直叮嘱着部队千万不要过早暴露,一定要等前卫兵通过之后,再向其旅部发起总攻。
然而意外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发生了。
伏击的队伍之中有一个新兵战士的枪支一连走火三响,敌人马上警戒起来。粟裕见情况有变,立刻下令各师迅速投入战斗之中。
十九师攻势迅猛,敌人反应过来已经有所伤亡,乱成一团。
周志道忙叫号手吹号请求支援,粟裕转身就从一名战士手中接过一支枪,只抬手一枪就直接将号手击毙。
因部队弹药极为短缺,为了能做到百发百中,粟裕几乎每天都会练习单手持枪射击,他能保持单手举枪20分钟,枪法更是一流。
周志道惶恐之下立刻去喊第二个号兵,粟裕再次将其击毙,周志道吓得半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粟裕打成重伤,直接昏死过去。
粟裕开头这三枪打得漂亮,战士们立即发起猛攻。敌人的先头部队受到了重创,但因为开火太早,敌人并没有被全部包围。
因部署紧急,并未充分考虑,十九师未能将主力配置于乌泥关以北,而是安排在了乌泥关以南,乌泥关以南都是悬崖峭壁,无法展开兵力,让形势逐渐转为不利。
图|俞济时
俞济时得知前卫部队遭到伏击之后,迅速调整,将火力集中,攻击战斗力比较弱的二十和二十一师。这两个师都不擅长正规战,无法抵御如此强劲的火力,阵地迅速被敌人击垮,乌泥关制高点也被敌人占领。
十九师寻淮洲部寸步不让,夺下乌泥关制高点。
此时战士们的弹药已经不足,冲锋号响起之后,战士们拿起了刺刀,和敌人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在连续作战8个多小时后,我军伤亡已经多达300人。
这一仗敌军亦伤亡200多人,入夜之后双方都是精疲力尽,已经无力再战,形成了对峙。
战场上的枪声逐渐稀疏,先遣队为保存实力,只能一直向北撤退。
敌人虽知道红军正在掩护撤退,但全军也是疲惫至极,急于整顿。他们也怕在夜间再遭到伏击,没有敢继续追下去。
15日拂晓,先遣队全部撤出了谭家桥地区。
寻淮洲的小腹中弹,血流不止,战士们将他送到泾县茂林医院医治。刚开始寻淮洲的意识还很清楚。他对给自己包扎的护士说:“小鬼呀,我会不会死哟!不死的话这场战斗可以跟中央讲清楚,我死了的话就讲不清楚了。”
因为夜路难行又要躲避后面的追捕,寻淮洲两次从担架上掉下来,每次都是他自己用力滚下去,要求其他同志赶紧走,不要管他,不要抬他。
他还叮嘱身边的同志:我死了,要像对待普通战士那样,把衣服脱下留给其他同志。
两天后,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寻淮洲不幸牺牲,年仅22岁。
在人生最后一刻,这位年轻的英雄还在反复念叨着:“北上抗日!北上抗日!消灭敌人!消灭敌人!”
短短22年的人生,寻淮洲立下赫赫战功,他用鲜血表达了对人民和革命事业的忠诚。
王耀武取得了谭家桥战斗的胜利之后,派出了一个步兵连搜寻寻淮洲的遗体。
这个步兵通过当时一名协助掩埋的人找到了寻淮洲的遗体,他的遗体保存尚完好,只是衣衫没有了。
王耀武便大放厥词:“共军官兵所穿的衣服破烂不堪,难以护体,因被服奇缺,在掩埋其阵亡的官兵时,顺手将死者的衣服脱下,以供活人穿用。”
对于寻淮洲这样骁勇善战的战将,敌人恨之入骨。国民党反动派无比残忍地割下了寻淮洲的头颅,用布和石灰包裹着回去邀功请赏。
悲痛万分的红军游击队和群众们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将寻淮洲的遗骸暗中转移,最后葬在了蚂蚁山的隐蔽之处。
这场战斗之后,谭家桥到处流淌着烈士的鲜血。
先遣队不过数千人,而敌军有数万人,敌我悬殊太大。但红十军团以不足1万人的军力,牵制了敌人数倍的兵力,这样的历史功绩,是永远不可磨灭的。
方志敏在战前就已经说过,这一场仗关系重大,直接关系到先遣军能不能在皖南站稳脚跟,这是完成战斗任务的一个关键。
然而寻淮洲的牺牲、谭家桥战斗的失利,影响了整个部队的士气,俞济时认为:自寻淮洲毙命,军心大为涣散,战斗力量远不如前。之后红十军团又与敌军战斗十多次,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局面。
1935年1月底,红十军团在江西怀玉山遭到了国民党围攻,方志敏被捕后牺牲。
粟裕带800名红军将士突围之后,组建红军挺进师,前往浙江开展游击斗争。他的这个决断,为红军留下了重新崛起的基础和希望。
1938年3月,根据中央指示,粟裕率部从浙江南部再次北上,前往歙县岩寺镇(今属黄山徽州)。
浙闽边抗日游击总队被整编为新四军第二支队第四团第三营,粟裕被任命为第二支队副司令员。
4月底,粟裕率新四军抗日先遣队,再次路过了谭家桥。
这里山水依旧,站在山风之中,粟裕感慨万千。
他不忍心看着这一草一木,因为他知晓这泥土之下,便是烈士们的骸骨。
为了抗日,他们经历了多少磨难,还没有正式和外敌交手,已经被蒋介石的反动军队一次又一次沉重打击。
粟裕热泪盈眶,这些烈士们在天有灵,会有多么庆幸,他们后继有人,他们的新战友依旧为了民族的独立和解放奋不顾身地战斗着。
图|粟裕与夫人楚青
陈毅司令员命人寻找寻淮洲烈士的荒冢,最后在群众的帮助之下找到。
陈毅为寻淮洲亲笔撰写了墓志铭:青山有幸埋忠骨,寻淮洲同志是红军青年将校,以游击战斗著称,毕生为革命利益、民族利益牺牲到底,足为抗日战士之楷模。
新四军到来的消息马上在当地乡亲们之中传开,大家小心打听,知道他们就是当年纪律严明的红军战士们,马上簇拥而来。
4年了,乡亲们见粟裕好似见到亲人一样,他们不能留下新四军战士喝一杯茶,只能沿途送行,当地贫苦青年们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军。
山雨会洗刷走烈士的鲜血,时间可能会带走人们的记忆,但革命的种子已经在这里发芽。
粟裕禁不住在想:在生命最后一刻依旧在心心念念“抗日”的寻淮洲,如若看到此情此景,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为了树立新四军威信,坚定人民群众团结抗战的信心,粟裕决定进入江南和日本侵略者一战,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这一战就是卫岗伏击战。首战告捷后,粟裕率领第二支队在南京、芜湖、溧水等地抗日,新四军声名大震。
即便几十年过去了,今天在黄山东麓和石门峡谷口,依旧保留着红军指挥台、战壕、指挥部的遗址。
14年后,粟裕指挥华野部队,攻破济南城,活捉了王耀武。他终于为自己曾经的上级寻淮洲报了仇。
王耀武完成改造工作从功德林监狱出狱后,去见了老对手粟裕一面。
他们没有提到当年的敌对,只是不约而同地怀念起一个人。粟裕感慨:“如果寻淮洲在,那么他一定是元帅。”
1978年6月15日,已是古稀之年的粟裕来到皖南视察,在安徽省军区副司令员刘奎的陪同下,再一次踏上这片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
图|谭家桥粟裕同志纪念馆
这是他此生第三次来到谭家桥,人生峰回路转,他已经是民族英雄,开国大将。但他对这片土地的眷恋和对当地群众的深情丝毫没有改变,他对寻淮洲和牺牲战友们的怀念也是历久弥深。
他参观了云岭新四军军部旧址纪念馆,和当地干部群众亲切交谈。回忆当年老区人民的支持和援助,他依旧在连声感谢。
这一次的粟裕,没有带着大批部队,不再急着赶路。他终于有空闲,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
他坐在谭家桥白亭木竹检查站左侧山涧畔的一块大石头上,此时已经是黄昏,晚霞漫天,他就这样静静地瞭望着远方。
所有人都不愿去打扰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家,他们知道,此刻将军心中,一定是悲壮而苍凉的。
天黑之前,粟裕终于起身,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句话:“我死后,将和战死在这里的战友们长眠在一起……我一生基本上打的都是胜仗,就是在这里打了败仗!”
图|特赦后的王耀武
回到北京之后,粟裕对夫人楚青说:“我在革命战争年代,身经百战,和我共同参加战斗的同志中,牺牲的同志有数十万,可我还活着,看到了革命的胜利。在我死后,不要举行遗体告别,不要举行追悼会,希望把我的骨灰撒在曾经频繁转战的江西、福建、浙江、安徽、江苏、上海、山东、河南八省市的土地上,与长眠在那里的战友们在一起。”
1984年2月5日,粟裕将军病逝于北京。
楚青向党中央、中央顾问委员会和中央军委传达了他的遗愿,中央领导高度评价了粟裕的高尚情操,决定尊重他的意愿。
4月28日这天,黄山东麓大雨滂沱。
中央军委、南京军区有关负责人和粟裕的儿子粟寒生一同护送着粟裕的部分骨灰,来到了安徽谭家桥,在距离白亭木检查站约100米的后山山坡之上,将骨灰盒葬下。
这是一场极为简单的葬礼,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也没有宣读悼词,仅仅是放上骨灰盒,盖上泥土。
同志们在将军的墓旁种上了几棵黄山松和几棵柏树。
从附近冒雨赶来的黄山区干部和群众们,在雨中默默肃立,送粟裕大将最后一程。
图|晚年的粟裕大将
1986年春,黄山区人民政府拨专款再次修筑了花岗岩墓丘,并且竖起“粟裕将军骨灰墓”的墓碑。
这么多年过去了,谭家桥的老百姓们每年依旧会自发去瞻仰粟裕将军墓,他在这里留下了遗憾,用特殊的方式陪伴着牺牲在这里的战友,他的墓地也成为老百姓们寄托爱国之情的载体。
谭家桥一代又一代的孩子,都是听着这段悲怆的故事长大的,他们都懂得将军心内的遗憾,也明白他对这片土地的深情。
粟裕长眠在此时,拒绝了所有的形式主义,拒绝了劳民伤财,不愿过多打扰这里的百姓,他怎会愿意有心来看他、寻淮洲和其他烈士的后世人,多花一分钱。
一张小小的门票背后,就是这样一段让人流泪的史诗。